活跃在晋江

黑化邪恶伥鬼 X 好心祭品巫女(上)

*“明知山有虎,偏向虎山行。”vs“爱你,所以想要吃掉你。”

*架空想象,融合了巴人文化、话本古籍和佛教传说,但私设颇多。

〠年更系列,又名《生肖诡事•虎口》。

*春天到了,该写一些暴雨、怨恨、宽恕和黏糊糊的爱意。

*全文1.2w+,,分上下篇,有限视角叙诡。悬疑风,微恐。故事节奏很慢。

*真的没写什么,审核放过我吧啊啊啊啊。

*男女主都不是很正常。


昔有摩诃萨埵舍身饲虎之说,世人都道佛有四无量心,曰慈、悲、喜、舍。  

为诸众生除无利益,是名大慈;欲与众生无量利乐,是名大悲;

于诸众生心生欢喜,是名大喜;自舍己乐施与他人,是名大舍。

可是亲爱的,你知道神明的心是什么吗?

那不过是一块冰冷刺骨的石头。  


1.

  车窗外开始下雨了。

  一粒,一粒,就像山峦的眼泪。

  初春寒气依旧浓重,越向西走,车厢内暖气愈发熏得玻璃窗发懵。

  女人伸出食指,擦掉稀疏水雾,青黑色苍岩繁叶霎间映入眼帘。乘务员的提示音终于响起,如同一道锐利的催命符。

  “佷山到了,请到站的旅客带好您的行李物品,尽快下车。”

  视线从窗外收回,晖灵合上了手中打发时间的《太平广记》,拉好书包链,起身。雨越下越大了,恍若盐女哭泣。她望着乌蒙的天,撑开红伞。

  半小时后。

  晖灵站在布满白虎图腾的山壁边,一阵熟悉的眩晕感重新传来。仰头望着石雕上的象形文字,她不得不用力掐紧左掌虎口处,方才找回一丝冷静。

  大雨婆娑,山前笑面虎神像耸立,俯瞰着祂的子民。

  她定定神,后脚跟轻轻踩在铁线蕨上,一步,两步,缓缓走至石柱边,双手合十,阖眼恭敬地拜了拜。我回来啦,你默念着。

  过了一会儿,有人迎了上来,面带热情又有点讨好的笑容。

  “是晖灵吧?哎呦,都长那么大了。”

  “樊叔好。”

  看着来人,晖灵从唇角挤出一点腼腆的笑,姿态放松下来。

  廪柯寨。

 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。


  2.

  初春大祭遇丧事,实属不祥之兆。

  然而若非赶上姑婆去世,晖灵也未必会返乡。她没有忘记母亲去世之前曾握着她的手,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叮嘱道,一旦出寨便是了断前尘,莫提莫恋,此生切切记得不可回头。

  只是思虑再三,晖灵还是选择了忤逆母亲的遗愿。

  梦中梦,虎口,血。

  如今她怀有未解之谜迫切想要得到解答。

  雨声仍然连绵不休。

  灵堂。

  檀香缭绕,青烛将熄。黑纱倾覆四周,铜盆内炭火燃烧,滋滋作响。雕刻着虎纹的槐木棺椁居于中央。

  今日轮到晖灵守夜。

  “她是我们族内最出色的祭司。”

  男人离开前叹了口气,对回乡客晖灵说道,意味深长。

  《山海经》有言,西南有巴国。此话不假。只是经年来战乱,天灾,迁徙,如今已然四分五裂,人丁凋零。

  外婆手札里记载着:巴族内分五支,巴,晖,相,樊,郑,俱事鬼神。

  传说巴氏之子生于赤穴,凭能称王,奉为廪君。……昔廪君死,精魂化为白虎,故族内皆崇白虎,世代侍奉。……子若诞于虎时,继其名,受之庇,当报以巫祝。

  所以晖灵明白樊伯的言外之意,也懂为何母亲不愿她回来的原因。寨子里如今符合继任祭司条件的只有两人,一个是自己,另一个便是巴廪。

  如若她不愿,这个责任便落到了他的身上。

  可他……?

  回想起记忆深处巴廪的脸,晖灵下意识再度掐紧了虎口,头疼欲裂。

  山中多雨,春季尤甚。空气里的水雾混着腐木衰蝉,侵蚀着每个回乡客的心灵,只让人感到被浸泡在旧日捞不起来的沉塘里。他们阖眼,任凭下跌,下潜,下坠,堕入地狱。来来来,那个声音说,快放弃呼吸,拥抱我吧。

  晖灵发觉关于巴廪的记忆渐渐变得模糊。不知何时起,他只在重复的梦魇里出现。她有时会发梦自己好似从未彻底离开过寨子,同巴廪青梅竹马一块长大。藏经阁内,他笑着将鸽子花戴在她的耳边,害羞地亲亲她的脸,拉勾。

  只是下一刻,伥山,密林瀑布下,他便被撕得粉碎,融化成一摊黏糊糊的肉泥和一张人皮,但他仍然张着口,凄绝地向她求救。他总是说,阿灵,我好痛。阿灵,你帮帮我。这突如其来冲击带来的恐惧使她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,却猝不及防撞见树荫处那张血盆虎口。

  林间窸窣作响,像是小鬼低语。山洞里,晖灵看见他冷冷地坐在虎背上,眼神空洞,身体溃烂。他歪着头,一派天真无邪地问着她,跑?阿灵,你为什么要逃跑?嗯,为什么跑?你不喜欢我了吗?

  然而不待晖灵多言,那阵虎啸声便彻底将她震醒。

  雨声渐弱。

  夜风透过乌纱刮在少女小臂的湿漉漉肌肤上,阵阵发寒。她再度扣着虎口的结痂处。

  晖灵至今想不通这个梦。

  ……

  直至夜半。

  油灯已烧灭了数盏,蝉声歇,雨停,整座佷山彻底入睡。

  “阿灵,好久不见。”

  一道年轻的男声从女人身后传来。

  她回头,只见那人拎着竹伞与灯,一袭黑袍,表情淡如融雪,似笑非笑打量着她。

  是巴廪。

 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,她已经在梦里复习了太多遍。

  “是啊,好久不见,我回来了。”

  彼时故友重逢之喜,晖灵看着他,声音干涩地说道。


  3.

  清晨,天仍昏晦,未破晓。

  晖灵同他走在下山小径,沉默不语。四周虎面人身兽的神柱耳边上一半缠着红绒,一半蒙着乌纱,含笑盯着来来往往行人,林间风吹过,带来一股怪魅气息。

  喜气洋洋,死气沉沉。

  巴山蜀水凄凉地,到乡翻似烂柯人。

  任凭破碎的诗篇在脑子里拼凑,晖灵在恍惚中迫切想要打捞起一些线索。

  无它,她如今心中有太多的问题想要解答,可望着巴廪那张与梦境里如出一辙的脸,她却连寒暄的话都难以启齿。

  同撑一把伞,巴廪身上弥漫着麝香味,霸道浓郁,侵占着周边空气,晨雾蒙蒙,让晖灵感到有些眩晕。

  「二十三年弃置身,坐愁红颜老。」

  「今日听君歌一曲,春风吹又生。」

  晖灵翻来覆去想着古诗,掐着虎口,低头打发着沉默的尴尬。然而盯着他手腕处戴着的那串鸽子花,彼时莫名的念头突然从她心底升起:

  啊,原来他是在等她先开口。

  怎么办?她要说些什么呢?

  纵然她曾经与他两小无猜,亲密无间。在梦里她与他更是耳鬓厮磨,交颈而卧。但回到现实之下,晖灵依旧清醒地明白:如今时过境迁,你们之间已太疏离,仅剩的只有她那一点无处安放的妄想。

  细雨点在女人的额间,巴廪将伞倾斜,挡在她的身前。

  过了一会儿,晖灵数着石壁上的羽苔,伸出手接住崖边落雨,终还是向身侧人感慨道,“如今寨子可真静啊。”

  找了个无聊的话题,她心想。

  可巴廪却笑了,他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,眼睛霎时变得亮晶晶,兴奋地说道:“我还以为你预备一直不理我了呢,寨子么,你回来后就会变得‘热闹’起来了。”

  “敬请期待。”

  巴廪的语气郑重里夹着一点神秘兮兮。接着他试探性地擅自拉着她的手,见她并无拒绝,唇角的弧度快要翘到眼梢了,如果他是只猫或虎,此刻应该摆尾不休。

  一路上,他开始扯七扯八。

  今年雨太多了啊,庄稼要完蛋。对了,你还没有见过那些小虎崽子吧,现在小孩儿可闹腾了。喔喔,你刚回来,还要去拜长辈,不是我说啊,他们叨叨叨得真的很让人想睡觉啊,灵啊,你要撑住,千万别打瞌睡。还有晚上来我家吃饭吗,我去接你。

  那股麝香气一点点缠绕至晖灵的发丝。

  见对方一副同儿时般自来熟的模样,她终于放下拘谨,与巴廪开始闲聊说笑。她谈起在考古队的工作,改学西医后的心得,怀念那些幼时替姑婆跑腿摘药的点滴。

  “对了,我记得你那时身体孱弱,得亏我天天爬崖壁给你扯灵芝送药呢。”

  “看看你现在,已经是头猛虎了。”

  说到尽兴时,晖灵抬眼,装作族里长辈的模样,拿土话夸着对方。

  巴廪含笑看着面前的女人,连连称是,眼中闪过无人察觉的冷意。

  猛虎?猛虎。

  雨落得更大了些,千滴,万滴,毫不留情地砸在伞面上。他们之间开始必须说得很大声才能互相听见。

  “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?”

  他问。

  “不,我只向单位请了两周假。”

  她老实回道。

  雨打湿了晖灵的发梢,冲淡了那股麝香味。

  巴廪的神色里流露出一丝患得患失之感,比起爱意,那更像是一种猛兽食欲。

  雨势渐大,他将她悄然拉近,他可以清晰地看见她肌肤上细小的绒毛,感受到她的呼吸。

  这使得他们看似亲昵无比,远不似久别重逢的发小。可事实上,他仅需望她一眼便知,从始至终,他与她之间两眼空空,并无一物,没有任何情欲。

  他们都回不去从前。

  现在的巴廪于她而言,他实在是部太难读懂的残篇。

  现在的晖灵对他来说,她仅仅是一缕芳香扑鼻的幽魂。

  不过巴人一向具有挑战精神。

  这体现在他们对于猎物总是带着势在必得的残忍。

  “春祭,一起参加吗?”

  雨渐熄,他再度试探地问道。

  山中寂寂,瀑布化雨。

  晖灵看见男人额前碎发沾着的水珠悄然滚落。一滴,一滴,如蛊虫般潜入颈侧。那双漂亮的下垂眼显露出湿漉漉的眼神,就像只被淋湿的小狗一样可怜,令人动容。

  “好啊。”

  她答应了他。


  4.

  只是未至春祭,寨子里便发生了愈来愈多的古怪事情。

  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失明。一道道青紫流脓的裂口从面部蔓延至全身,完好的皮肤呈现疸黄状,恍若虎斑。然后隔天,尖叫声从屋内传来。

  掀开被子,人们看到的是一张虎皮。虎皮之下,是一摊人肉融化成的烂泥,牙齿,眼珠,耳朵零落其中,散发着腐败恶心的异香,带着丝丝甜腻,升起妖雾。

  那已经不能算是个人了,晖灵听见有人窃窃私语地说道。

  过了一会儿,作为族长,樊叔脸色难看地闯了进来。他拿着火把,将眼前的残尸烧得一干二净。接着劝散了众人。

  “阿灵。”

  临走前,他喊住了晖灵,语气恳切。

  “我们预备提前春祭。你能来主持吗?帮帮寨子,好么?”

  “下一任的巫,只能是你。”

  见她不答,男人将晖灵的肩膀捏得发疼,眼中带着难以察觉的凄厉。

  “可是我离寨多年。巴廪,他应比我合格多了。”

  晖灵仍是面带犹疑。

  残焰吞噬着空气中的飞虫。闻着室内那股人肉被灼烧的气味,她仿若再度听见了惨叫声。

  ……

  “巴廪是谁?”

  樊偕不解地反问道。

  晖灵听完他的回答一愣,她下意识扭头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面孔,却未果。

  只是下一刻,樊叔却改口了。

  “喔,他啊。哈哈哈,他确实不错。可他还未及弱冠啊。”

  “晖灵,胆小怕事,把责任推给小辈可不是我们巴族的作风。”

  男人反应过来,拍拍她的肩,语重心长地嘱咐道。

  ……

  小辈?可他们明明是同岁,巴廪甚至比她大上两个月。

  “只是说笑。我也是寨子里的一份子。”

  不动声色咽下疑惑,晖灵答应了族长。

  第二天。

  晖灵取出姑婆曾经使用的巫服。素衫,花裙。将头发全部盘起,戴上利刃发冠。有模有样。

  在神社举办了简单的仪式后,晖灵正式成为族内祭司。

  当然,她留下既是为了这桩寨中发生的诡事,也是为了这背后更大的谜底:“巴廪”,你到底是谁?

 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,她就快要找到答案了。


  5.

  寨子内开始人心惶惶。

  暴雨是一场悄然无息的谎言,它拿声音、氛围、味道掩盖着晦涩的真相,引诱着好奇心靠近,待到风吹草动,再用粘腻感吞噬着猎物。

  越来越多人开始死去。

  晖灵作为继任巫祝,每日都忙得焦头烂额。藏经阁内,她翻阅着历代祭司留下来的手札,却找不出一点有用的信息应对眼前的诡事。

  无论是用科学还是玄学,好似都无法解释这一切。

  可事情不能再继续恶化下去。

  想不通,晖灵便准备去找长辈商量后天春祭大典的事宜。

  走到门外,她听见里面传来呜咽声。是樊叔。晖灵明白他的悲痛,前天夜里他的儿子刚刚去世,死因如出一辙。

  只是她听见他说,“没救了。神不再保佑我们了。祂勃然大怒,因为我们害死了祂最爱的孩子。十年前我便阻止过你。”

  另一人说,“呵,可不是你先下手的么?少装好人了。你这个懦夫,我们已经做过一次了,这个方法有用不是么?我们的神,祂爱鲜血。”

  “你想清楚,是拿一人之命,还是让全部人都为你的慈悲心陪葬。要知道,下一个死的是……!”

  “是你。”

  巴廪冰冷的声音终结了这次不知所云的对话。

  血溅在了窗纸上。

  灯下影子逐步扩大,俨然是只轮廓模糊的恶虎,它露出利齿,将那两人的人头扯下,毫不犹豫地塞入口中。

  晖灵后退了半步,捂住了嘴,转身拼命地跑,却驱散不尽脑海里的话。

  ……

  童年记忆中那些已被遗忘的东西再度翻涌。

  “婆婆,血祭是什么?”

  “那是造孽。”

  ……

  晖灵想起那声唉息以及一个被她忽略掉的事实:自己从未完整地参与过春祭。

  所以,祭典的真相到底是什么?

  巴廪,他是谁?

  有些答案呼之欲出,但她不敢再想。

  有时谎言最是让人心安,真相往往太过诡奇,令无意撞破的人类感到绝望,无力承受。

 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里崩溃而出。

  可晖灵不知自己为何而哭。

  密林窸窣作响,夜色之下显得怪魅。低着头,抹掉那些生理盐水,晖灵还是撞上了那个人,麝香味扑鼻。

  毋庸置疑,是巴廪。

  他的眼神依旧是那么地含情脉脉,却空荡荡。

  “这么晚了,怎么还乱跑?”

  眼前的怪物笑着问女人,月光下露出一口白牙。

  “睡不着,去藏经阁夜游。”

  晖灵镇定地回答道,就像往常一般向他邀约撒娇般,露出天真无邪的表情:“一起吗?”

  这头恶兽依旧披着友善外衣,歪歪头道:

  “好啊。”

  他们一同并肩走在上山的小径,晖灵很快就发现了山中不对劲之处。

  太静了。

  不是指人声稀落。是鸟。

  晖灵回想此前同巴廪一起踏足密林时的氛围,也是如此。她早该察觉到的,是城市的惰性麻痹了她,她才忽略了从始至终,巴廪所在的四周,或者是这个寨子方圆,并无一点动物活动的痕迹。

  “就像是整座山都死去了一样。”

  这个想法吓倒了她。

  ……

  崖顶,藏经阁内。

  晖灵终于找到了手札中间那段被用力涂抹划去的文字。

  「族内皆崇白虎,世代侍奉。

  故巴人以虎饮人血,遂以人祀。

  子若诞于虎时,继其名,受之庇,当报以巫祝。 」

  她终于悟了。

  从始至终,此“巫祝”非彼“巫祝”也。

  不是祭司,而是祭品。

  或者说,祭司便是祭品。

  多残忍。

  多荒谬。

  ……

  “巴廪。”

  晖灵还是喊住了他,声音苦涩。

  男人从书页间抬起头来,认真地望向她,目露疑惑,“嗯?”

  只是那双竖瞳看起来更类似于兽,带着藏不住的血腥欲望。

 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

  他经历了什么?

  她的眼泪再度即将失控。

  掐紧虎口处,晖灵终于还是按下那些古怪情绪,克制地问道:

  “告诉我,你还是‘人’吗?”

  她眼中带着的那几分凄绝,多过质问。

  ……

  昔日五代孙光宪《北梦琐言》中称:“凡死于虎,溺于水之鬼号为伥,须得一人代之。”

  事到如今,一切都很明显了。即便巴廪不愿承认,即便她一直逃避,他们都更改不了这个已被写好的事实:

  巴廪,她面前的发小,其实早已死去。眼前的男人只是一只披着人皮外衣的伥鬼。

  所以他到底有何种神威?

  为虎作伥?狐假虎威?

  她并不知。

  只有一点,晖灵确信无疑。巴廪,他是寨子内怪病的罪魁祸首。

  她的记忆早就被人为篡改,写满了谎言。

  他们之间无半点可能。

  从始至终,无论对方扮得有多好,他只是一只彻头彻尾的恶兽。

  或许整个寨子早就已经死去,她是被勾他下套引诱勾引最后回来的亡魂,一顿美味的晚餐。

  他想要食用她的恐惧,爱意,怜悯,恨意,啃食她的手指,发丝,眼球,心脏,侵略这具连同血与肉混杂着纯粹情感的身体。

  可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?

  巴廪……?

  晖灵依旧记得他曾经是个多好的人。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巴族后裔,体质弱,心肠软,还爱哭。

  他会夜半偷偷敲她的窗子,拉她一同放跑被猎捕回来的野兔。见到寨子内小孩砸燕子窝时,他会不顾一切冲上去制止,即便他被打得鼻青脸肿。

  可如今他却吃人,还使邪术。

  想到这里,晖灵眼泪还是流了出来。

  可眼前人还在装模作样。

  他失笑倚着栏杆,懒懒地吐槽道:

  “阿灵,你这是变着法子损我啊。”

  晖灵依旧固执地盯着他,带着几分倔强,她今天必须要一个答案。

  即使这个答案不妙。

  见她依旧面色严肃,巴廪便收拢了脸上那份敷衍空洞的和善,不甚在意地问道,“怎么发现的?”

  他还是承认了,向她展现了那只利爪。

  ……

  怎么发现的?

  晖灵一点点靠近他,摇摇头说,“天衣无缝。只是,你太香了。”

  像是要尽力遮掩些什么一样,如同山中连绵不休又恰到好处的暴雨。

  如果她不讲,他会不会藏一辈子?

  还是在某个夜半,让她被梦魇吃掉?

  她不得而知。

  只是人妖殊途,阴阳有界,如今他们之间彻底无半点可能了。

  巴氏一族,向来残忍。

  ……

  “你的鼻子还是那么灵。”

  眼前的怪物漫不经心地抚摸着女人的脸,舔舔唇,她感到一阵刺痛传来。

  “还知道多少?”他低语道。

  晖灵用尽全身力气拥抱着眼前的陌生发小,重心向后倒,抱着必死的决心,语气笃定地对他耳边喃喃道,“亲爱的,是全部。”

  没有人踏足过崖底。

  那是神的禁地。

  她没忘祖训,也没忘记如今自己祭司的身份,即使这一切说不准只是这只恶兽的戏弄。

  无论如何,她都要把这只恶鬼困住,哪怕是赔上自己。

  于是下一刻,他们一同从崖顶跌落。


      上篇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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